只是相当普通的医院罢了。
这么说，或许有点不对。
再怎么样，这里也是全国闻名的大医院。
顾源卿与迟秦寻并肩而行，神情迷茫。
这里，他似乎来过，可是，那个人提供自己的记忆里，并没有关于此的记忆，不然，也不会需要迟秦寻这个路痴来带路了。
穿过了好几条走廊，又拐进了另一条连接着两幢大楼的露天走廊，顾源卿觉得，已经不是迟秦寻在给他带路了，而是自己在给她带路。
一路都是诡异的沉默。
没有表情或忧或喜的病人，也没有走路如风的白色身影。
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。
除了顾源卿和迟秦寻两人走路的声音。
（医生说，我很有希望恢复呢哥哥。）
（这样啊，这是太好了！）
那扇门出现在了眼前，顾源卿有所预感地看向迟秦寻，而后者神情凝重。
“……不妙。”
少女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，表情更加凝重，她也看向顾源卿，而悲哀的是，顾源卿完全看不懂她那双浓黑的双眼里，酝酿着什么。
“我们可能被摆了一道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顾源卿下意识地反问道，紧跟着女生的脚步停下。
那双浓黑的眼睛里，有着漩涡。
这才算不妙吧……
注视着那双眼睛，青年的意识竟然为之深深沉醉，待他回神，意识到少女脸上不正常的笑意时，他已经开始感觉头晕目眩。
“……知了的声音，太大了。”迟秦寻又嘀咕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，青年就极不自然地倒下了。
“你！”
俊美的面庞上是夹杂着不甘与不敢置信的表情，甚至，隐隐带着些后悔。
“难道是我没说过可能有埋伏吗？啊……”迟秦寻灵巧地避开了青年倒下的身体，看向用镇纸砸晕青年的白服女子，面露微笑，“我的确没说过呢！”
“你好，亲爱的‘我’！”少女的微笑十分纯真，至少看上去毫无阴霾，但是柳絮是知道的，隐藏在她纯真笑靥下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“你好，那么……”
“那么，这样违背计划也没没问题嘛？”迟秦寻毫不客气地指向柳絮身上的白色大褂，“名牌上还写着呢，孙——瑜——”
想说的话被抢先了。
柳絮的微笑开始变得僵硬，而迟秦寻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。
“哎呀哎呀，最近不是有一个孩子被剥夺了‘资格’嘛？叫什么来着……啊！对了！”
黑色的漩涡在尝试吞噬另一个女子。
“夏虞素！”
大概是觉得反正周围也没有别人，迟秦寻开始手舞足蹈，一蹦一跳，绕着陷入僵直的柳絮开始转圈。
“那个孩子是因为你才被取消资格的吧？柳絮小姐？呐，知道吗？我被摆上你的试验台时，看着你那张脸，我忽然就明白了……”迟秦寻踮起脚凑近柳絮的脸，轻声道。“是你吧？用言语引起夏虞素不安与混乱的人，是你吧？”
“哦？我？怎么会呢！”柳絮感觉自己的后背一片发凉，与迟秦寻对视也越来越勉强，“理由呢？我这么做的理由呢？”
“因为——”迟秦寻正欲说出理由，却猛地顿住，笑容愈发深不可测起来，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？仅仅告知你结果已经足够，计划里可不包括告诉你这一事项。”
——太难看了！这个丫头太难看了！
柳絮心中涌起一阵无法克制的愤怒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愤怒来的莫名其妙，握紧镇纸的手微微颤抖着。
——计划计划！计划个鬼啊！计划的本体是什么除了这个丫头还有谁知道吗！？
——为了计划而搭上的事物，难道还不够多吗？
——我们的自由，爱，希望……
停止了絮叨的迟秦寻注意到柳絮异样的沉默，默默退到一个镇纸触及不到的地方，以晦暗难言的表情看着柳絮天人交战。
她知道柳絮现在的心情，非常了解，就在发现孙瑜被带离的一瞬间，她也是相似的心情，无比的愤怒。
愤怒是本不该属于现在的迟秦寻的，但是，不仅是作为实验体的柳絮，甚至作为本体的自己也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愤怒，那就说明，一定是有人在昨晚的集会上更改了她们脑内的一些设定，让她们变得更加难以操控自我。
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简直不言而喻。
只有那个人。
“哐啷”一声，迟秦寻的思绪被柳絮砸镇纸的声音打断，而后者赤红着眼睛瞪向她。
“你这家伙，到底知道些什么！！！”
迟秦寻并没有理会柳絮发狂般的怒吼，而是把视线转向楼下。
一辆白色奔驰驶出医院范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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